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甦醒在擎天崗,做了一場最孤寂的夢

甦醒在擎天崗,做了一場最孤寂的夢

有段時間,我經常在太陽剛出來的時候來到擎天崗,逃離了城市過於喧囂的日常,走進被霧包覆的世界,開啟一場遊走夢境邊界的旅行。


會想在早晨前去擎天崗,單純是期待用逃離城市的反骨方式,啟程愜意的假日生活。在努力抗拒慵懶賴床的天性後,來到劍潭坐上七點多的小15公車,搖搖晃晃地踏上這趟尋山之旅。然而沒想到的是,早晨公車充斥著長輩們的活力氣息,熱烈討論著不同市場好貨與小孫子上學趣事的聲音此起彼落,如此活力蓬勃的景象輾壓了昏昏欲睡的我,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的自己,思緒與前晚的夢藕斷絲連,搖晃的山路像是搖籃,牽引我回到夢中,而喧鬧聲又將我拉回現實,現實與夢境就這樣互相拉扯,伴我走入山群。


經過幾次嘗試後,活力旺盛的場景漸漸凸顯了我的格格不入,幻想中的愜意早晨應該更加沉靜無聲,有種獨享孤寂的中二感受,因此我開始嘗試搭上五點半的第一班公車前往擎天崗,讓早晨活在我構築的夢境中,踏入屬於霧的世界。


通常台北市甦醒的時間與捷運第一班車是同步的,五點半對於活在都市裡的人而言過於溫暖,是夢境前往現實的過渡期,這時的小15公車載著的往往是探尋寧靜的城市移民,無語就這樣默默地成為了空間裡唯一的語言。公車依循著仰德大道到達文化大學,爾後的山路則進入了不一樣的世界,沿途景色從豪宅轉換成樸實的矮房,瞬間綠海映入眼簾,隨後霧氣又孤傲的洗白了一切。

為了安全,司機漸漸放慢了車速,這也讓被縮小的視野多了幾秒刻印在記憶的機會,純白的一切使空間與時間多了點混雜的感受,視覺顯然已失去辨別方位的功效,逐漸增強的硫磺味成為確定道路的微薄依據,在味道最強烈時到達了冷水坑,同時也提醒著城市移民們:終點近了。



1擎天崗的早晨,始終有與季節不同調的寒冷。一下巴士,冷風就似擎天崗給予我熱情卻刺骨的問候,拿出預藏的茶葉蛋偷點餘溫暖手後,便轉身步入霧中,開始了這場獨身的旅程。


獨自走在霧裡的感覺很不真實,濃霧讓廣闊的草原,失去了它視野上的優勢,也因此石頭堆疊而成的道路,成為防止迷航的基本保障。


4一路上,偶爾阻擋道路的幾頭水牛,與飛機穿越天際的爆音,是我認定自己並非在夢中的真實聯繫。行走了一陣子後,夾雜著硫磺味的水流聲演奏出換景時的間奏,而芒草群也漸漸的取代廣闊草原,配上逐漸縮小的步道,反倒凸顯了視野的清晰。到達金包里大路(註)時霧也已慢慢飄散,看著這條早期運送漁貨的古道,物換星移的景象彷彿穿越時空,從山的另一邊傳來點帶濕氣的海味。


3此時遠方的服務處傳來了熱鬧的聲音,提醒著我城市逐漸清醒,擎天崗已然為台北市做完最後一場夢。然而,這片山的甦醒,需要更有活力的灌溉,顯然此時不習慣早起的我跟活力已無關連,心中默默期待著下山的公車趕緊將我帶回被窩。擎天崗,我們下一場夢裡見吧。



(註) 「金包里大路」,又稱「魚路古道」。百年以前,金包里(金山舊地名)漁民利用這條古道,擔著魚貨翻山越嶺,至士林販售,然後再越嶺返回金包里。




🖋駐站作者:王建勳
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pe_ter.wang/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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